郑永年:欧洲尽管现在和美国站在一起,但这种“团结”是非常脆弱的。从长远和历史的角度来看,我认为欧洲正处在危险之中,欧盟更是处在尤为脆弱的时刻。
首先,多国表达希望加入北约的意向,德国更计划将军费提升到国内生产总值(GDP)的2%,这或许意味着军事竞争将在欧洲再度上演。从短期看,因为俄乌冲突,欧洲国家对此都没有反对意见。不过,从长期看,一个再军事化的德国绝不是法国所乐见的。欧洲内部的地缘政治可能面临大的变动。
其次,欧洲还可能面临核扩散的风险。白俄罗斯修改宪法解除国家“无核”地位,会不会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如果真的发生所谓“俄罗斯崩溃”的极端情况,出现核武器扩散,那欧洲将面临非常大的核威胁。冷战后,亨廷顿等美国学者认为,欧洲和美国已几乎成为一体,冲突只会发生在文明与文明之间,但我认为这种看法是错误的。从历史上看,无论一战还是二战,都发生在欧洲同一个文明内部。西方文明内部的激烈冲突,未必不会再度上演。
再次,德国的再军事化可能也会鼓励日本再次推动修宪,寻求再军事化,日本多届政府已提出类似动议,而这将进一步使亚洲的地缘政治版图发生变化。韩国新当选总统也提出与美国“核共享”的问题。
可以说,从长期地缘政治和经济角度来看,俄乌冲突没有赢家,除了美国之外——一个太团结的欧洲就不需要美国了,正因为欧洲内部出现分歧,美国在北约的领导地位才能更稳固。
我的看法是,无论这次俄乌冲突以怎样的形式结束,欧洲都需要进行一次地缘政治大反思:欧洲事务,未来到底应该由美国主导,还是欧洲国家主导?欧洲到底有没有能力独立处理和俄罗斯有关的事务?我们和欧洲自己都不应该忽视欧洲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