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农红军"在这张照片上咋成了"人民红军"
——重访红军东征路
1936年初，先期到达陕北的部分红军主力东渡黄河，开赴抗日前线，开始东征。东征历时75天，这在中国共产党的革命史和军事斗争史上是极为短暂的，但确有着深远的意义。
山西省党史办原主任张铁锁说：“毛泽东主席说，长征是宣言书，长征是，长征是宣传队、长征是播种机。那么东征就是再宣言、再宣传和再播种。”红军东征向各界人士宣布了中国共产党的抗日主张和立场，唤醒了民众，播撒了火种，也为山西在抗战中成为根据地打下了基础。近日记者重访红军东征的足迹，深刻感受到红色气息仍然弥漫在三晋大地。
从“工农红军”到“人民红军”
山西石楼县红军东征纪念馆，一架风琴的图片影印件将人们的思绪重新带回80年前。
1936年，东征红一军团司令部抵达山西洪洞县白石村，村内一所学校教学条件十分简陋。红军来到校园，用这架风琴奏响抗日歌曲，一时间，师生们的歌声响彻校园内外，白石村人人传唱抗日歌曲。民众抗日热情高涨，多名村民报名参加了红军。
红军东征纪念馆工作人员辛雅娟说：“当时抗日宣传的形式相当多，为东征谱写的歌曲也非常多，最出名的就是那首《东征曲》。这架风琴，成为中国共产党宣传抗日救国、传播革命火种的见证。”临别，红军将风琴留给了学校。
这架风琴实物现收藏于中国国家博物馆。图片中镌刻在琴上的“中国人民红军抗日先锋军总政治部赠送”字样清晰如故，熠熠生辉，留下了抹不去的回忆。众所周知的“工农红军”在这张照片上怎么成了“人民红军”？
1935年9月，红一方面军主力抵达陕北。同年12月，中共中央召开瓦窑堡会议，作出东征决定。1个月后，中央在延长县召开会议，决定由“中国工农红军”正式组成“中国人民红军抗日先锋军”，在毛泽东、彭德怀等人率领下东渡黄河，寻求与日军直接作战。
“队伍更名，数字之别，体现出中共中央政策的重大转折和变化。抗战爆发，民族矛盾成为主要矛盾，中国共产党就是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同抗日，这是抗日宣言，也是统一战线政策的体现。”自发研究东征史的石楼中学教师王树伟说。
红军故事至今流传
红军东征纪念馆馆长宁续平的家曾住过毛泽东同志，这让他一提起就兴奋不已。
1936年3月20日至27日，中共中央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确定红军“发展求巩固”的战略规划，明确了至关重要的红军战略方针和红军战斗任务，史称“晋西会议”。会期1周，辗转山西2县4村。27日，“晋西会议”最后一场会议在石楼县罗村召开。
这里正是宁续平的祖宅。当时院里住着他曾祖父、祖父两代人。毛主席当时特意交代，将正房、东房留给房主，自己则借宿西边1孔窑洞，还让红军战士帮助家人打水、扫地。“主席和他带领的军队很尊重当地习俗，很尊重老百姓。”宁续平说，80年来，宁家四代人自觉维护着这处院落的原貌，未曾变动一砖一瓦。这处会议旧址后来交由文物部门加以保护。记者到访时，这处院落静悄悄，3孔窑洞保存完好。
在石楼县义牒镇留村、西卫村等处毛泽东路居地，当地群众也向记者讲述了同样的“让房”故事。
在灵石县西庄村，1位红军战士借住老乡王金柱家时，发现老人卧病在床，于是请来医生给老人看病，并为老人买来了药。临走，这位战士背着麦子和盐，还拿着1个细瓷碗，满怀歉意地对老人说：“前两天在这里住，麻烦您很多，这点麦子和盐给您留下。那天，不小心打碎了您家的碗，就用这个碗顶上吧。”老人说什么也不收，红军战士对老人说：“借东西要还，损坏东西要赔，这是红军的纪律。”这个珍贵的大瓷碗就陈列在石楼红军东征纪念馆内，属一级革命文物。
红军入晋后，召开群众大会，打土豪、斗恶霸，把所缴粮食财物无偿分给贫苦百姓。老百姓感受到，红军是抗日的队伍，共产党是为人民谋利益的救星。
播下不灭的火种
红军东征纪念馆内，1张老船工的照片引人注目：1936年2月20日晚8时，东征红军开始渡河作战。老船工任永忠撑的船比较大，一次能载百余人。他冒着生命危险，多次往返运送红军。抵岸后的红军迅速向敌人发起进攻，打开缺口。
送红军过河后，任永忠又送儿女参加了红军，然后自己把船卖掉，到陕西神木县参加了革命。
“其时寒冬未逝，又是夜间，黄河上的冰凌块有房子那么大，渡河难度很大。幸有任永忠、白汝耀、许茂前、乔永生等老船工军民一心，才保证了红军战士安全渡河。”石楼县文物旅游局局长曹哲源说。
宁续平说，东征期间，红军走过山西50余县，多地建立起了县、乡、村苏维埃政权，发展了地方组织，为之后抗日根据地建立打下基础。
据统计，红军东征于1936年2月20日始至5月5日结束，歼敌7个团，扩充红军8000人，东征前红一方面军到达陕北时仅剩7000余人，筹款、筹物合计50万大洋，并迫使进剿“陕北”的晋绥军撤回山西，巩固、扩大了陕北革命根据地。
红军还通过东征宣传了中国共产党抗日主张，在全国引起广泛影响。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仲呈祥认为，东征是中国共产党历史上一个英明壮举，一次影响中国革命历史进程的战略行动，是我军由被动挨打到主动出击的里程碑，是中国革命由低潮转向高潮的转折点。
走进红军东征纪念馆陈列室，一个泛黄的羊皮浮筒摆放在展室。80年前，它是石楼民众助军渡河的“功臣”；如今，它作为国家一级革命文物，供人瞻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