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在冷战结束后通过经济吸引和政治影响,一举将原先苏联范围内的中东欧十国纳入其中,将地盘拓展至紧邻俄罗斯的波罗的海三国。但欧盟并未就此满足,在2008年的南奥塞梯事件后继续将触角向东延伸,为乌克兰、白俄罗斯、格鲁吉亚、摩尔多瓦、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等六国,量身定做了一个“东部伙伴关系计划”,以“进入欧洲市场的机遇”为诱饵,要求这些国家以西欧的“民主”和市场经济为榜样进行改革,对俄罗斯形成抵近包围之势,以便渐进、彻底地改造“后苏联空间”。
但俄罗斯利用2014年的克里米亚危机强势反弹,从正面顶住欧盟东扩的柔性攻势,并借2020年的政局动荡将摇摆不定的白俄罗斯拉了过来,与欧盟势力形成大体平衡的相持格局,部分夺回对欧洲东部边界的定义权。几乎就在马克龙和朔尔茨出访中东欧的同时,欧盟还举行了“东部伙伴关系峰会”,尽管一些国家仍有加入欧盟的诉求,但白俄罗斯的缺席已经让欧盟东进的雄伟计划近乎破产。
让欧盟的东部边界更难界定的是日益放大的内部观念隔阂和利益纠葛。中东欧十国在享受过加入欧盟的短暂快乐后,对于经济上不平衡、政治上不平等的失落感油然而生。在2014年入盟十年之际,这些中东欧国家的真切感受是,“只有欧盟成员国身份并不能确保国家繁荣”。随后在难民问题、安全关切、能源转型以及法治改革、社会权利等内外问题上,中东欧国家与以西欧为主体的欧盟之间矛盾上升、分歧扩大。这些国家对自身“新欧洲”的身份定义,正从之前的“后来者”转变为“挑战者”,不再满足于被动接受和服从由西欧国家塑造出来的欧盟规则和秩序,而是试图通过横向联合并提出自主解决方案,更积极地参与欧盟的权力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