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结束的北约防长会议，成为外界观察这一老牌军事联盟未来走向的重要风向标。在布鲁塞尔，面对连番的危机与特朗普政府的施压，北约正陷入一场前所未有的制度性困境：既要面对日益扩大的财政压力，又要应对成员国安全观念的严重分歧，更要对抗美国“退约论”的沉重阴影。这个曾在冷战中叱咤风云的军事集团，如今已不再铁板一块，而是走到了命运的十字路口。

6月5日晚至6日清晨，乌克兰首都基辅再度遭受猛烈空袭。俄罗斯动用了407架无人机和44枚导弹对乌境内目标展开密集打击，基辅地铁停运、多地断电，甚至有居民楼被无人机撞击后严重受损。而在乌克兰战火蔓延之际，北约的主要成员却正在比利时布鲁塞尔召开防长会议。

令人讶异的是，这场会议并未将乌克兰危局列为核心议题。作为乌克兰最强后盾的美国，此番不仅在会议上对乌克兰局势只字未提，连本应出席的“乌克兰防务联络组织”会议也被美国防长赫格塞思“故意错过”，这也是美方首次对这一组织“集体冷处理”。

在乌克兰“战火求援”时刻，北约却选择冷处理，堪称一种现实主义下的战略转向：美国已不再打算无限度为乌克兰埋单。

赫格塞思此行的“账本”并不复杂：军费。继特朗普在其第一任期将北约成员国军费要求提升至GDP的2%后，他在重返白宫后进一步开出了5%的“新底线”。赫格塞思明确表示：“北约每一个成员国都要为自己的安全负责，每一个国家都必须支付5%的GDP用于防务。”

这一数字不仅超出现实承受范围，也加剧了北约内部分歧。目前仅有23个国家达到了2%基准，而5%的新目标对西班牙等经济体而言，几乎是“天方夜谭”。即便是德国、瑞典、拉脱维亚等表态支持，实际执行的难度也不容小觑。

北约秘书长吕特为此提出折中方案，将这5%分拆为3.5%的“硬防务”预算与1.5%的“安全相关投资”。后者甚至包括修公路、建桥梁等可模糊解释的项目。但这一“障眼法”显然更多是为了讨好特朗普，而非真正的军备升级。

正如中国社科院张弘所言：“赫格塞思这次是来催账逼债的。”特朗普要求欧洲“交保护费”，否则“关门退群”，这场“胁迫式同盟”已令欧洲盟友焦头烂额。

北约的分裂苗头并非新问题。德国与美国的贸易摩擦、法国总统马克龙的“北约脑死亡论”、东欧国家对俄态度的强硬与西欧的犹豫早已显现出这个联盟的内部断层。

如今，特朗普更是把驻军当成“胡萝卜与大棒”：不满意德国，就转而支持波兰；对盟国不忠心者，便以“撤军”相要挟。这种“以军队作筹码”的交易方式，让原本依赖美军保障的欧洲国家心生警惕。

在特朗普操控下的北约已从集体防御组织逐渐异化为一场美国利益的博弈工具。

欧洲开始尝试“战略独立”。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已提出高达8000亿欧元的“再武装计划”，意图构建自主防务体系。但这一构想仍处在概念阶段，真正建成“欧洲版北约”，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美国内部要求退出北约的呼声日益高涨。今年3月，美国共和党参议员公开在社交平台上发文，要求美国退出北约，连马斯克都跟着转发支持。一旦特朗普再次强硬施压，退约风险恐怕不再是“虚惊一场”。

这并非空穴来风。特朗普明确表示，他无法确定一旦美国遭遇攻击，北约其他成员是否会履行集体防御义务。这种疑虑在美国国内激起巨大共鸣：既然盟友无法保障回报，为什么还要继续付出？

与此同时，特朗普还重启了对欧盟的关税战。原定6月1日起对欧盟汽车、化工、航空产品加征高额关税，虽然因冯德莱恩的紧急斡旋暂缓执行至7月9日，但欧洲仍面临巨大经济压力。据德媒测算，仅德国可能在未来三年内损失2000亿欧元。

张弘指出：“特朗普以北约为筹码，不只是军事施压，更是全面打包勒索。从贸易、金融到军费，都成了美国讨价还价的手段。”

北约曾因苏联而生，在冷战中大放异彩，但冷战结束后，它的“目标感”逐渐模糊。21世纪以来，北约虽多次扩张，却也陷入“有军无敌”的尴尬。俄乌冲突仿佛是北约的“电击器”，令其暂时复苏。

但如今，特朗普回归，美欧矛盾激化，成员国内部分歧日益尖锐，北约又一次走向转折点。

英国《每日电讯报》援引前北约最高军事指挥官詹姆斯·斯塔夫里迪斯的话警告：“北约可能正在走向终结。”他预测，如果美国持续动摇对北约的承诺，这一联盟未来很可能被改组为“欧洲条约组织”，变成美国“可有可无”的存在。

湖南师范大学的滕建群则更直言：“北约成员国各自为政，只要美国控制力下降，北约解体不过是时间问题。”

从军费绑架到退约威胁，从驻军敲诈到关税施压，特朗普正将北约变成一场围绕“谁付钱”的生意，而非一个基于共同信念的安全体系。

此次布鲁塞尔会议未能解决问题，只是把危机延后了两周。即将在海牙召开的北约峰会，或许将成为北约真正走向分裂，或蜕变重塑的关键时刻。

究竟是“特朗普帝国梦”的胜利，还是“欧洲战略自主”的觉醒？留给北约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责任编辑：张佳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