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王世纯】

1月15日，在巴基斯坦空军发布的力量展示宣传片中，直接表示了引进FC-31“鹘鹰”战斗机的意愿，这意味着中国五代机即将走向世界；与此同时，巴以冲突外溢影响到了南亚局势，伊朗和巴基斯坦之间的交火引发外界关注。

巴基斯坦的空军现代化

走向巴基斯坦的“鹘鹰”

在1月15日的宣传片中，巴基斯坦空军介绍了目前巴空军的建设成就和主力装备——包括歼-10CE、“枭龙”blockIII和“翼龙”无人机等。而在这个宣传片的“未来展望”环节中，巴基斯坦空军直接把FC-31“鹘鹰”战斗机放到了封面和视频内容中，并在视频中直接配上解说称巴基斯坦空军“将引进第五代战斗机”。

如果说宣传片中出现FC-31还尚属巴基斯坦空军在规划未来时的“美好景愿”，那巴基斯坦空军参谋长有关购置FC-31的发言，则说明这款先进五代机已经列入巴空军的“议事议程”。再早之前的1月6日，巴基斯坦空军参谋长、空军上将扎西尔·哈迈德·巴巴尔在中央空军司令部责任区举行的仪式上表示：巴基斯坦空军计划从中国采购FC-31多用途隐形战斗机。虽然这位空军司令没有提及具体的采购时间和采购数量，但他强调：“购买FC-31隐形战斗机的基础已经奠定，这些飞机将在不久的将来成为巴基斯坦空军机队的一部分。”

无论如何，在“鹘鹰”飞机首飞12年以后，全世界第一款专门为外贸设计的五代机终于获得了较为明确的出口前景，多少带点历史意义——中国将成为美国之后第二个有能力输出第五代战斗机兵器的国家。在这个斗争激烈、波云诡谲的时代，中国成为能够输出维系地区军事力量平衡重要兵器的武器出口国，无疑为期盼世界秩序稳定的国家们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FC-31对于巴基斯坦空军的意义自不必说。第五代战斗机相比第四代战斗机有着“降维打击”的优势，即便对于体系完善、机队质量高、人员素质强大的人民空军而言，歼-20在演训场上亮相后都能达到“一根针破一张网”的效果。而对于巴基斯坦空军这一刚刚步入有源相控阵时代的空军而言，FC-31的加入将会让巴基斯坦空军体验一场迥然不同的新时代空战。可以预见的是，即便巴基斯坦最终拿到的是外贸版本的FC-31，其实战场态势感知能力、电子对抗能力都比“枭龙”Block3和歼-10CE两款典型四代机更加出色。而五代机“自成体系”的特点，也会让巴基斯坦空军的战术战役理论和实践迈向一个新的台阶。

巴基斯坦空军将会体验到6年前我们空军经历过的震撼

而对于巴基斯坦空军的主要对手——印度空军而言，也刚刚步入有源相控阵时代，其整体机队质量优势在巴基斯坦空军列装了歼10CE和“枭龙”BlockIII这两款配备有源相控阵雷达的中国战机以后已经丧失。而印度空军的地导部队，地面雷达网络，空中特种机平台和一体化信息指挥能力等体系建设情况一直较差。在面对质量更强的敌军战斗机机队时，印军的小体系不仅不能成为己方机队的“倍增器”，反而会因为平台落后、师出多门等不利因素“拖后腿”。当下，印度空军的五代机研制计划刚刚启动，如果巴基斯坦能在近年列装五代机，那么短时间内印度空军难以寻找用于应对的手段和方法。

无论如何，在我军列装第五代战斗机8年以后，我国的隐身战机出口初见曙光。作为参加过数次珠海航展的老军迷，笔者更感兴趣的是，巴基斯坦将会获得何种状态的FC-31。作为世界上第五款公开亮相的五代机，也是我国第二款公开亮相的五代机，FC-31的研制历程几起几落，先是作为北所自筹经费研制的一款“双发中推窄间距紧凑机身布局”的“隐身验证机”存在；随后又演变为一个当今世界上罕见的“纯粹面向外贸客户”的五代机；在这之后，FC-31的身影从珠海航展上消失了两届并且有了2.0版本、3.0版本等多次迭代；再往后，孙聪总师口中“下一代舰载机”的“350001”号机最终以明显“胖了一圈”的状态在2021年惊艳亮相；随后FC-31再次作为中航工业的“最新产品”回归各大航展和防务展……

某种鹘鹰同分异构体

总的来说，目前我国确实有多款“双发中推窄间距紧凑机身布局”的五代机处于不同阶段的试飞状态。最终即将加入我国自用型五代机序列的“自用鹘鹰”在机翼后缘、机头形面、隆起的座舱后部、DSI进气道唇口形面乃至整个机身方面，都和目前外贸展示阶段的FC-31有所不同。在“某种鹘鹰”确定加入海空军序列的今天，巴基斯坦获得的FC-31会是和歼-10CE一样的“自用产品的外贸型号”。

还是JF-17“枭龙”一样“另起炉灶”确实值得外界期待。毕竟如果FC-31是和自用型战机“有所区别”的型号，那么我国航空工业将会有三种完成研制的五代机研制型号——比美国还多一种。但无论巴基斯坦买的是哪一种，都说明我国的五代机研制已经进入了自由王国。

技术以外，五代机的出口无疑说明中巴之间的互信——尤其是巴基斯坦高级军官对中国的信任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水平。尽管巴基斯坦的武器进口问题一直以来都是地缘政治因素大于武器本身的性能比拼，但在巴基斯坦国内一直存在着“中国派”和“美国派”。简单来说，如果有F-5战机可以开，那么巴基斯坦空军不会选择歼-6战机；如果F-16的进口渠道稳定，那么整个“枭龙”战机研制工作可能从一开始就不会展开……这也不能怪巴基斯坦保家卫国的军官们，因为巴基斯坦空军的飞行员训练体系和战役战术学理论源自美国，在美国的内尔尼斯空军基地接受培训和学习的军官，自然会更加信任上个世纪叱咤风云的美制武器和理论。

从一代机到三代机

但斗转星移，如今的中国兵器已经让巴基斯坦空军有了信任的理由。许多巴基斯坦军官入伍时候就驾驶来自中国的航空兵器，在他们晋升到高级军官的职业生涯历程里，往往能亲自经历中国战机的迭代更新。总的来说在长达50年的时光里，中国兵器陪伴三代巴基斯坦军官走完了服役生涯。武器也是战友，这批伴随中国武器成长起来的巴基斯坦军官自然对中国兵器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

随着FC-31的引入，巴基斯坦或许将成为了世界第一个，也可能是唯一一个集齐了新中国第一代到第五代战机的国家。近年来，巴基斯坦人在持续的中巴交流合作中发现，中国新锐的航空兵器系统引发的空战理论变革，已经超出了他们原先对于空战的理解。而这些接触我国三个世代战机的巴基斯坦军官们，更加有底气要求巴军机队实现“中国化”。

举例而言，2022年巴基斯坦空军列装了歼10CE和“枭龙”BlockIII这两款配备有源相控阵雷达的中国战机，堪称巴空军在尖端战机的选择上彻底“中国化”的标志，而促成这一引进的巴空军司令将扎西尔·哈迈德·巴巴尔，上任前就指挥过拥有中国战机的联队。而他指挥过的第15中队，也实现了从法制战机到中制战机的改装。

当然，不少人还是质疑当下经济困难、资金紧张的巴基斯坦是否有能力担负这些昂贵的兵器。这种“算账”问题倒是不难解答：采购武器的成本要算的账不是武器本身，而在于如果缺乏这种武器会造成的损失。基于目前印巴两国的经济发展势头和政治局势考量，印巴空军的差距将在20年代进一步拉大。印度早已不再是那个有利于航空公司搞“卖方市场”的“冤大头”国家，当下印度军事进口逐年降低，是一个类似于巴基斯坦一样有一定战机制造组装能力，通过较少的空军军费就能扩张自身机队的航空大国。即便我们不算上目前命运未知的“先进中型战斗机”（AMCA）和“双发舰载战斗机”(TEDBF)，印度空军未来十年依然计划采购133架“光辉”Mk-1A战机和108架“光辉”Mk-2战机。此外，印度空军还在升级自身的苏-30MKI战机，使其获得现代化的雷达传感器，并进一步采购“阵风”战机。在印美合作步伐日益密切，印度能稳定获得欧美航空发动机供应乃至整机的今天，我们不应低估印度空军的扩军规模，印巴之间的机队差距将随着印度经济的进一步增长而加剧。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让巴基斯坦通过同代武器的质量优势取得对印军事平衡已经变得有些困难。而在为了历史使命备战打仗的今天，这种印巴之间的军事失衡显然会让我们“稳西征东”的现状受到挑战。在雷霆万钧的那一天，我们不能让西边虎视眈眈的南亚大国有背后捅刀子的底气和物质基础。而武器讲究效费比，先进五代战机带来的威慑能力，可能只有战略武器能够媲美，而经验告诉我们，缺乏五代机兵器的国家往往需要投资很多其他武器，放弃更多军事经济乃至政治利益才能应对。

这让笔者想到了我们灰暗的90年代台海局势——在十号工程尚未定型，我国刚刚引进“侧卫”战机的90年代中期，美国人硬是帮助台岛当局获得了超过300架三代机和E-2T预警机，这让台岛的空军机队质量直到新世纪以后很多年都还能压制我们。如今时过境迁，中国的航空工业已非吴下阿蒙，中国变成了可以输出先进航空兵器的空军大国，我们也可以通过制造“代差的霸权”维系地区局势的对称与稳定。

说到世界局势，就在笔者畅想巴基斯坦空军机队的未来时，俄罗斯空天军则收到了一些坏消息。不管是乌克兰防空部队的自吹自擂，还是俄罗斯空天军博主愤怒而又无奈地指责，那架编号为RF-50601的A-50U预警机命运似乎已经注定不会太好。时至今日，俄罗斯空天军依然需要依赖1988年的苏制预警机获得有限的态势感知。而纵观整个冷战，苏联向包括中东在内的全世界进行了长达40年的布局尝试，但苏联每一次军事扩张都会折戟于苏联航空兵器相对西方航空力量的技术落后。最终，在1982年的那个夏天，当叙利亚的阿拉伯雄鹰们因为体系的差距无力回天，阿拉维派不再掌握贝卡谷地的天空，苏联针对中东地区长达40年风起云涌的军事布局，也随着苏联航空兵器的坠落而灰飞烟灭。

而中东各国也不得不将自身的安全交给欧美的空军机队，从而失去了防务安全上的主动权。然而，情况随着巴基斯坦空军的崛起有所改变。现如今，巴基斯坦的空军歼-10CE战机已经成为了海湾各个“王爷国”的“豪华三代机俱乐部”成员国，与各个中东国家的先进欧美三代机进行了直接对抗。笔者相信，在中东国家见识到中国空军的伟力以后，他们对于“鹘鹰”战斗机的看法将会有所改观。当今世界的美国霸权起源于海湾地区的空中霸权，笔者希望这种空中霸权最终会在海湾地区终结。

从加沙到南亚

正如大家所看到的，中东地区的战火继续外溢，甚至外溢到了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地方——中亚。伊朗方面于16日晚用弹道导弹和无人机袭击了位于巴基斯坦俾路支省的恐怖组织“圣战军”（Jaish Ul Adl）的两个重要基地，伊朗称该组织此前策划了12月份针对伊朗警察局的恐怖袭击。这一突然对主权国家的导弹袭击行为，引发了巴基斯坦在军事和外交上的激烈反应。巴基斯坦方面宣布将在之后召回大使，但是并不要求大使立刻回国。

随后，在当地时间1月18日，巴基斯坦外交部宣布巴军方在当日早些时候发动玛格·巴尔·萨马查尔行动（Operation Marg Bar Sarmachar），对伊朗东部萨拉万市附近的俾路支武装组织进行了数次空袭。根据边境居民拍摄的画面，巴基斯坦出动了多架战机，并且使用了A-100远程火箭炮打击伊朗境内的目标，巴基斯坦称击毙了多名伊朗境内恐怖分子。

总的来说，伊朗和巴基斯坦这俩关系不错的国家突然交火，而且上来就动用先进的三代战机、远程火箭炮、察打一体巡飞弹和弹道导弹等高精尖兵器，确实引发了外界的关注。在动荡的中东局势下，这种大范围的交火按理说应该会引发地区局势的紧张，但两国却在当天继续进行海军联合演习，并且随后在20日就宣布“和解”，同意进行联合反恐。这种外交姿态上“大开大合”的背后，本质上和两国袭击的目标有关：尽管伊巴两国互相轰炸对方主权领土，但本质上都是一个目标——那就是身处伊-巴边境的恐怖组织俾路支省分离组织。

巴基斯坦使用的A-100远程火箭炮轰炸伊朗

俾路支分离组织长期以来一直是美国“反恐战争”的滥觞，也是美国“双标反恐”的最好体现。在巴基斯坦俾路支省、伊朗俾路支地区（锡斯坦-俾路支斯坦省）和阿富汗南部的俾路支地区（包括尼姆鲁兹省、赫尔曼德省及坎大哈省），一直盘踞着以多支俾路支人为主体的政治和武装势力。但在90年代以前，这些武装组织并不成气候。随着90年代以后印巴冲突加剧，美国将伊朗视作主要地区对手，加上印度-巴基斯坦冲突的升温。在世界头号霸权主义国家和地区霸权主义国家双重资助下，俾路支独立思潮崛起，恐怖组织“俾路支解放军”、“正义军”等武装也在90年代应运而生，利用两国边境执政能力差、基层控制力弱的特点持续保持存在。

其中一部分力量以“俾路支解放军”为代表，主要存在于巴基斯坦和阿富汗境内。这部分武装受到印度等外部势力资助，试图将巴基斯坦俾路支地区在内的土地从巴基斯坦内部独立出来。近年来“俾路支解放军”多次袭击包括瓜达尔港以及中巴经济走廊相关项目，其中最近的一次是2022年4月26日，巴基斯坦卡拉奇大学孔子学院班车在校内遭遇自杀式恐怖袭击，造成包括3名中国公民的4人死亡。而以“正义军”为代表的武装，主要活动在伊朗与巴基斯坦接壤的锡斯坦-俾路支斯坦省，其主要诉求是恢复在伊朗的俾路支人和逊尼派的权利。

这两支组织虽然资金来源不同，但都有一个稳定的大后方——阿富汗。从90年代起，两支组织一遇到伊朗或者巴基斯坦方面的“围剿”，就会躲入阿富汗的山区里头，靠着美军的主动庇护蛰伏起来。一旦边境管控变弱，两个组织就重新潜入伊朗和巴基斯坦，进行恐怖袭击、杀伤人员或者破坏经济建设。在美国刻意的“双标反恐”政策下，环阿富汗地区的安全局势“越反越恐”，而无法直接威慑阿富汗地区的伊朗和巴基斯坦只能隔空互骂，指责对方“管理不力”。

当然，如今地区地缘局势已经彻底改变，塔利班夺取阿富汗全部政权以后，虽然与伊朗、巴基斯坦两国政府并不对付，甚至还有领土冲突，但也不会像美军那样庇护那些寻求割裂阿富汗主权的武装组织。而伊朗革命卫队深谙“斗争求团结”之法，因此对他们而言，在开火并不是一个“兹事体大”的结果下，巴基斯坦和伊朗就成了“互相挠背的猩猩”，双方的军事手段反而促成了地区局势向稳定方向摆动的结果。

总的来说，这一次巴基斯坦和伊朗之间不甚严肃的交火，依然是巴以冲突的直接外溢。毕竟伊朗本轮的怒火起源于烈士苏莱曼尼将军殉道4周年纪念日上那次过于刻意的恐怖袭击。而这次故意激怒伊朗，就是为了屠杀伊朗忠诚者而进行的无耻袭击，无疑是和当下糜烂的巴以局势、依旧活跃的红海局势呈正相关。当下，伊朗依然在利用自己新锐的无人机侦察-弹道导弹打击体系消灭或威慑伊朗边境蛰伏的反对派们，而身处“征服者”系列武器射程内的美军，除了继续承认“脑震荡”与财产损失，定期轰炸不知道从哪儿来冒出来的“伊拉克哈马斯”（伊拉克伊斯兰抵抗组织的阿拉伯语发音也是哈马斯）以外，别无他法。

我们讲，战场打不赢一切等于0。在这次交火中，巴基斯坦和伊朗有意无意中展示了自身近期建设的信息化打击能力。根据巴基斯坦国内博主的说法，巴基斯坦出动了歼-10CE战机进行护航，F-16战机、“翼龙”无人机和“枭龙”战机发射机载弹药打击伊朗境内据点，还出动了A-100远程火箭炮。而伊朗方面则展示了“迁徙者”无人机与“征服者”313弹道导弹和巡飞弹的典型配合战法。对于巴基斯坦本身而言，当下的巴基斯坦面临政局不稳，经济收入锐减，国内骚乱袭击频繁等问题，但越是这种紧张的时刻，越需要军事实力上的一锤定音。两国这一轮“小题大做”的武力展示，与其说是为了打击俾路支省的军事目的，不如说是针对第三方的肌肉炫耀。

也因此，这一轮伊朗-巴基斯坦交火与其说是现有冲突外溢到南亚中亚，不如说是不合理世界秩序向着秩序方向的一次回归。俾路支省问题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但伊朗和巴基斯坦如今却需要通过拙劣的外交配合，先进的导弹兵器和杀戮来解决。

总的来说，中亚局势在两国导弹的轰炸中走向稳定，但当下巴以冲突的外溢还在继续。从俄乌和巴以前线紧缺的炮弹到燃烧的俾路支，霸权主义国家已经失去了其统治地球的物质基础，而任何捂不住盖子的行为，都会让地区社会意识赶上社会存在。笔者不清楚这轮冲突外溢的终点在哪儿，但有一个道理总是对的，旧的秩序并不是到了需要改变的时候才会改变，而是到了维持不下去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