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胡一刀

“乌克兰军队正在发起有效的反攻，年底就能击败俄罗斯”？

在哈尔科夫及乌东地区取得几场胜仗后，这是乌克兰方面自信和乐观的表态，而且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说，永远都不会承认克里米亚属于俄罗斯，乌克兰要夺回所有属于自己的领土。

但在这背后，有三个裂痕已经越来越明显。

这三个裂痕，对俄乌冲突未来的走向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答案可能并非那么简单。

随着俄乌冲突长期化，很多人正在思考他们已经失去了什么，未来还会失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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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乌克兰军队正在该国第二大城市哈尔科夫四周对俄军发动反攻。

据乌克兰方面透露，这一次，俄罗斯军队在没有被命令的情况下，快速从该地区撤退。所以乌克兰方面得出的看法是，他们正在军事上击败俄军。乌军现在已经逼近与俄罗斯别哥罗德州交界的边境。

乌克兰当局14日乐观地预计，俄乌战场形势将在今年8月出现大转折，年底前击败俄罗斯。

俄乌双方目前在顿巴斯继续激战，俄军借助空中力量的优势对亲俄势力部分控制的这一地区的乌军目标狂轰滥炸。

俄罗斯塔斯社15日报道，俄罗斯国防部发布简报称，俄罗斯陆军导弹和炮兵部队在14日夜间击中约140个乌克兰军队目标。

俄军夜间击中乌军6个指挥所、123个有生力量及军事装备聚集区、13个炮兵部队，消灭乌军150人。俄军还击落15架乌军无人机 ，拦截1枚战术导弹和11枚火箭弹。

但是在哈尔科夫，乌克兰总参谋部称，情况似乎完全反转，该市曾经是俄罗斯军队的优先目标之一，但他们已经从该市撤出。

哈尔科夫州州长14日表示，乌克兰部队当天在俄罗斯控制的伊久姆镇附近发起了反攻。这意味着乌克兰军队开始反攻俄罗斯在乌东控制的一个关键轴心。这一反攻的成功，将使得莫斯科攻打顿巴斯从而占领顿巴斯全部地区的战争遭到重挫。

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表示：“逐渐解放哈尔科夫地区，证明我们不会把任何人留给敌人。”他宣布，乌克兰军队正在从敌人手中收复失地：截至13日晚上已有1015个地区被解放。这使得乌克兰人相信，战争从现在起转向对他们有利。

除了在哈尔科夫之外，前两天俄军因为要强渡北顿涅茨河，也引发了一场悲剧。

根据之后无人机拍摄的照片统计战场损失的情况，俄军在这次行动中至少损失了70辆以上装备。包括：T-72系列主战坦克，装甲运兵车、架桥车、后勤运输车等等。

乌克兰方面称，据他们评估，其中T-72B和T-72B3主战坦克就有15辆以上，还有一堆的BMP和BTR。本来俄军是要渡河后加强顿巴斯方向的攻击，结果却半路遭遇了乌军的伏击。

面对最近连续反攻得手，乌克兰军事情报局局长布达诺夫少将预测，俄乌冲突将在8月达到“转折点”，俄罗斯将在“年底前”被打败。他向媒体“保证”，在这场战争结束后，“我们将收复2014年以来失去的所有领土，包括顿巴斯和克里米亚”。

布达诺夫表示，乌军十分熟悉地形，而且对俄军进攻计划了如指掌，致使俄军在军备和人员上均遭受沉重损失。

根据美国战争研究所（ISW）的评估，俄罗斯 “很可能打算在未来几个月将乌克兰南部和东部并入俄罗斯联邦”。此前，俄军在乌南部占领的赫尔松州已经由目前亲俄行政机构提出，将申请并入俄罗斯。

该研究所称，乌克兰及其西方伙伴可能只有一个很小的机会窗口，在俄罗斯 “吃掉”被占领土之前发动大反攻。

虽然乌军在哈尔科夫和顿巴斯地区的反攻势头很猛，但是在马里乌波尔的亚速钢铁厂，那些仍被围困乌军士兵的家属却在本周爆出了乌军内部的裂痕。

这些被困乌军的妻子有的直接跑到国外，当着教皇方济各的面寻求他能够帮助解救那些被困在亚速钢铁厂的乌军士兵；有的则在基辅街头进行抗议，指责泽连斯基政府和乌军方见死不救，没能展开有效的措施，营救被困在那里伤兵。他们的境地非常危险，随时可能死去。

被困在钢铁厂的乌军人员甚至在社交媒体上向马斯克发出了求救。

目前仍有大约1000多名乌克兰士兵（包括亚速营武装，而且其中有600名伤员）仍守在亚速钢铁厂地下隧道中。基辅方面称，他们与莫斯科正在就撤离重伤员和医务人员进行非常困难的谈判。而且美国防长和罗马教皇都在努力斡旋...

乌克兰军方称，现在离马里乌波尔最近的乌军还有100多公里，如果派兵救援亚速钢铁厂，可能会面临更大的伤亡。所以，只能寄希望于谈判的方式。但亚速营及被困乌军士兵的亲属认为，这只是托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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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约内部和美欧内部，还有另外两条裂痕。

15日，芬兰正式决定申请加入北约。而与芬兰同步的是瑞典也会正式宣布加入这一进程。

就在前一天，俄罗斯总统普京应邀与芬兰总统尼尼斯托进行了通话。双方就芬兰申请加入北约的意向交换意见。普京警告，芬兰放弃传统的军事中立政策将是一个错误，因为芬兰的安全没有受到威胁。

普京表示，芬兰外交政策的变化可能会对俄芬关系产生负面影响。

欧洲的芬兰和瑞典已经正式决定加入北约，尤其是芬兰与俄罗斯有1300公里的漫长边界线。一旦芬兰加入北约，那对于俄罗斯来说，面临的威胁不亚于乌克兰加入北约。所以，俄罗斯已经对芬兰加入北约发出了非常严厉的警告。

芬兰与瑞典虽然没有加入北约，但已经是北约最为密切的伙伴，很多北约会议这两个国家都列席，定期听取有关乌克兰局势的情况介绍，并参与北约盟国的军事演习。芬兰和瑞典的武器装备也大多与北约国家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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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之前表示“热烈欢迎”芬兰和瑞典加入北约，并保证会有一个“顺利而迅速”的程序。几位北约官员也公开表示，接纳芬兰与瑞典的程序只需“两个星期”。

但是，土耳其突然公开宣布，反对芬兰和瑞典加入北约。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还表示，将会在北约内部投下“一票否决”的反对票。

土耳其方面称，芬兰和瑞典近些年已经成为“库尔德工人党”等势力活动的“恐怖主义据点”。所以在目前的条件下，他们不能同意芬兰和瑞典成为北约的一员。

不过，有分析认为，这只是一个借口而已。因为尤其是芬兰加入北约，对俄罗斯的影响不亚于乌克兰加入北约，俄罗斯已经警告如果芬兰和瑞典加入北约，莫斯科将调整战略核武器的部署。

这样一来，北约中除了美英、东欧及波罗的海等对反俄情绪比较高的国家外，其他国家并不想在俄乌冲突还没结束的时候，又一次升级与俄罗斯的矛盾。

如今，在如何对待俄罗斯的问题上，美英乌克兰等国家，与法德之间的裂痕也越来越明显。

当地时间14日，泽连斯基在基辅会见了美参院共和党领袖麦康奈尔率领的国会代表团。泽连斯基表示：期待美国的支持及对俄罗斯做出新的制裁。泽连斯基还感谢美国在支持乌克兰方面发挥的领导作用。

这些其实都是外交辞令，并没有引起外界的兴趣。真正令外界惊讶的是，泽连斯基在会见这个共和党议员代表团时表示，“俄罗斯应该正式被认定为支持恐怖主义国家”。

这可是一个非常严重而且危险的定性。

俄罗斯驻美国大使安纳托利·安东诺夫随后警告美方，不要与乌克兰进行更密切的合作，并表示该地区的局势“十分危险”。

在如何对待俄罗斯的问题上，法国总统马克龙与泽连斯基的争执，声调变得越来越高。

尽管双方的目标一致：制止战争。但是，泽连斯基日前指责马克龙试图给普京一条“出路”，不要“羞辱”俄罗斯，并对马克龙的“欧洲政治共同体”计划持保留态度。

泽连斯基13日在他自己的Telegram频道播出了接受意大利RAI 1频道采访时的内容，他在采访中公开表示，“我们决不能为俄罗斯寻找出路，马克龙为俄罗斯寻找出路的做法是徒劳的”。

泽连斯基还有些语带讽刺地说，“我知道他想在俄罗斯和乌克兰之间的调解中得到结果，但他没有得到任何结果。”

泽连斯基还断然表示：“不会为俄罗斯留面子而失去主权”。

马克龙此前在欧洲议会发表演说时说：“不要屈服于羞辱的诱惑和报复精神”。法国总统府称，马克龙在这里参照的是一战结束时德国人的屈辱，直接导致了纳粹主义和二战灾难。

马克龙这番话也被视为对美国的隐晦警告，美国正在向乌克兰提供大量军事援助，其国防部长奥斯汀在结束对基辅的访问返回后表示，他希望永远“看到俄罗斯被削弱”。美国总统拜登则在3月26日说出，“普京不能继续执掌政权”。

欧洲媒体评论认为，西方支持乌克兰的立场，在西欧人与盎格鲁-撒克逊人之间，分歧越来越大，后者继续其削弱俄罗斯的战略目标，其潜在后果让前者担心。

3

不过，美欧等国也在小心翼翼地遮掩着这些裂痕，展现团结的一面。

例如，七国集团外交部长14日表示，“七国集团永远不会承认俄罗斯通过其在乌克兰的战争，以武力强加的边界”。

这被认为是把马克龙的言论以及法德与美英之前的距离，稍微拉近一点。

七国集团外长在德国北部旺格尔斯举行为期三天的会议后发表声明说，“我们将保持我们的承诺，支持乌克兰的主权和领土完整，包括克里米亚”。

乌克兰外长库列巴和摩尔多瓦外长波佩斯库也在德国北部旺格尔斯出席这次七国集团外长会议。

作为七国集团轮值主席的德国外长贝尔博克称，应由乌克兰“自己决定，因为这是它的领土”。

国际问题研究基金会欧洲中心主任孙海潮告诉“补壹刀”，马克龙到欧洲议会发表演讲有三个目的：

一是修改欧盟各项条约使之适应现实需要，建立“有效多数表决制”。

二是设立“欧洲政治共同体”，赞同欧盟价值观的欧洲民主国家都可加入，使之成为与欧盟合作的新机制。乌克兰和英国均可加入。

三是建立新型欧洲安全秩序。他认为欧洲应吸取以往教训，避免两种模式的直接对立。俄乌双方都不应该受到否定和排斥，和平不应建立在对俄的羞辱之上。“须免于羞辱和报复精神的诱惑。”

马克龙举了一战后法国和德国的例子，而他在欧洲议会讲演之后，就去柏林会晤德国总理朔尔茨，借以展示法德特殊关系和共同推动欧洲建设的意志。

朔尔茨不仅对“欧洲政治共同体”的提议“深表赞同”，而且他还根据德国经历说，乌克兰医治战争创伤至少需要百年之久。

法德领导人会晤后，分别与普京总统通话，就乌形势交换意见并呼吁立即停火。虽然没有取得进展，但法德仍保持着与俄通话渠道。

孙海潮对“补壹刀”表示，实际上马克龙的“欧洲新政设想”，以及其就西方对俄态度的建议，是对欧盟现实及俄乌冲突之后的安全深入思考后提出的政策答案。

一是欧盟的超国家行为体架构运转不灵，“一致通过原则”导致软瘫散现状，决策艰难且号令不行。

二是冷战后欧盟“急扩狂扩”实力大减，新老成员国都不满意，候选国失去耐心怨声载道，乌克兰“火线入盟”急不可待。

三是欧洲再次爆发大规模热战，世界上发达国家最为集中之地却无力维护自身安全。

如何实现欧洲的长久安全，美国人不想这个问题，欧洲人不得不思考。因为欧洲承担着巨大的代价。

马克龙建立“新型欧洲安全秩序”的设想由来已久，并非是俄乌冲突之后临时起意。俄乌冲突爆发之前，马克龙就积极斡旋。而冲突爆发后，马克龙一直扮演着灭火的角色。

战前促成了“诺曼底模式”四方会晤，亲赴俄乌调停，战后又多次与俄乌领导人通话，与美英持续拱火的作风形成鲜明比照。报道称马克龙得知约翰逊到访基辅并鼓励乌“永远战斗”后，就怒称此人“只会抢风头”，并断言“今冬的日子更艰难”。

所以，现在美欧内部的不同想法，实际上决定着欧洲未来的安全道路将向何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