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施洋】

本周，中国海军在宣传工作上可谓动作频频。从首部航母主题宣传片震撼发布，到中国第二艘两栖攻击舰广西舰以及多艘055型导弹驱逐舰，以及舰上的直-20舰载直升机成军入列的官方消息，再到一款神秘的舰载垂发新导弹的出现，作为世界第二海上力量的中国海军正在几个领域大踏步地取得进展。与此同时，在乌克兰战场上，随着马里乌波尔战局接近尾声，俄乌战局在即将进入一个新阶段的情况下，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再次向欧盟提出了规模巨大的全面军事援助要求，欧盟会以何种形式做出回应，某种程度上也决定了俄乌之间未来博弈可能的走向。

中国海军的“大方向”

本周，以一枚外形迥异于以往海军各类导弹的导弹发射视频开始，中国海军的好消息开始了让人应接不暇的“N连击”：这枚导弹引发了国内外有关中国海军反舰弹道导弹技术进展和装备情况的猜测，再是第二艘075型两栖攻击舰“广西”舰以及第五艘055型导弹驱逐舰“无锡”的训练视频出现，而到了周五，中国海军首部航母主题宣传片发布之后，有关“三胎，安排”的彩蛋几乎明示了第三艘中国航空母舰即将到来。

这一系列宣传材料传递了大量的信息，既有海军装备技术层面的，也有海军现役兵力构建上的，更有海军未来发展规划的。作为迎来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建军73周年的贺礼，这些内容同样也是让大洋彼岸的战略竞争对手们值得挠头的新信息。

其中，所谓中国海军舰载反舰弹道导弹的出现，无疑是一个新的亮点。尽管大家都默认这是一款反舰弹道导弹，但有关该弹的名称和具体性能，网上依然是争论不休。其中最常见的两种猜测，分别将导弹命名为鹰击－20和鹰击－21，而其他的型号名称猜测也同样并非空穴来风。这种“百花齐放”的猜测，某种程度上也反映了当代高超声速武器系统的技术现状和055型导弹驱逐舰武器系统的发展趋势。

从高超声速武器的技术发展上，当代最主流定义的“高超声速武器”主要有三大技术方向，即双锥体飞行器、滑翔体飞行器和吸气式高超声速飞行器，三类武器在技术上各有优劣，涉及的技术研究领域互有重叠但又不完全一样，因此对于中美俄三个大国而言，在高超声速武器研制的过程中虽然会有立项先后差异，但在内容取舍上都是“我全都要”——俄罗斯有双锥体的“匕首”空射高超声速导弹，滑翔体的“先锋”战略导弹以及吸气式的“锆石”高超声速反舰导弹；美军研制的CPS和LRHW采用了双锥体高超战斗部，AGM-183A（ARRW）采用了滑翔体飞行器，HACM则使用了吸气式高超远离；中国的高超声速武器研制计划虽然没有公开，但目前也是在同时发展三种类型的武器，并有好几个型号已经进入了服役阶段。

也正因如此，在海基高超声速武器的研制中，多种型号在差不多时间里进展到相似的试验阶段并不奇怪，而这些型号因为体系化的发展规划，“共享”部分共同技术特征乃至产品模块也就在情理之中。甚至另外一些并非对面打击武器的产品，由于同样有部分弹道式飞行的需求，在外部也可能有相似的特征。这就好像美国海军的“标准－6”作为一款防空导弹可以进行反舰打击，印度的“大地”弹道导弹可以作为基础发展反导拦截弹一样，不同型号的高超声速导弹甚至反导拦截弹之间，都可能有一些相似甚至一致的组件。

由于不同类型的高超声速武器技术特征不同，他们在海战中往往并非非此即彼的替代关系，弹道式反舰导弹虽然其末端机动性相对受限，也比较容易被发现，但打击距离远、飞行速度高，同时还拥有从天顶打击的进攻方向特色；滑翔体高超武器飞行高速较低，末端机动性强，但是战斗部尺寸受限，杀伤力不足；吸气式高超飞行高度相对较低，技术难度较高，但机动性能最好，且可以富于变化。这些武器如能相互配合，就能让防御方的作战舰艇在不同的防御状态中疲于奔命甚至顾此失彼，共同实现打击效果最大化。

新型舰载导弹的“意外曝光”，与直－20舰载直升机的亮相，某种程度上也正和055系列导弹驱逐舰的列装情况密切相关：本周，在有海军某舰艇训练中心实战化训练的报道中，出现了055型驱逐舰拉萨舰、鞍山舰和无锡舰参训的消息和画面。加上此前入列的南昌舰和大连舰，已经开工建造的8艘055型中已经有5艘装备入列。按照一般装备研制的规律，相关配套武器装备的成熟和入列自然也是水到渠成。作为中国海军现役最先进的大型水面战舰，055型导弹驱逐舰在各个领域上都要比此前服役的052D有巨大的技术进步。这种进步在武器装备上的体现也显然不只是112单元对64单元这样简单的数量优势。各类新一代的舰载武器系统在列装055型驱逐舰之后，不仅会极大提升这些新一代战舰的作战能力，同时也会在未来成为各类上一代装备升级中的重要套件，让海军的作战能力整体提升。

说到055型导弹驱逐舰的战力形成，就不得不提到过去两周里世界上有关巡洋舰的一些消息，一是俄罗斯海军“莫斯科”号在黑海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爆炸沉没，二是美国海军在开始考虑在未来5年内将所有现役“提康德罗加”级导弹巡洋舰全部退役。作为全世界仅有的两个装备巡洋舰的国家，美俄在这一领域的动作无疑关系到巡洋舰这一有着数百年历史的舰种的存续。对于美国海军而言，他们可以在“提康德罗加”级退役后使用“阿利·伯克”Flight 3批次导弹驱逐舰替代前者的角色，并在2030年以后用新研制的DDG(X)实现美军替代巡洋舰的阶段性目标。而在此之前，除非它们迎来了自己的后辈，全球战斗力最强的驱逐舰这一竞赛的冠军，大概率会稳稳地戴在东亚的这些万吨大驱头上。

到了两栖攻击舰和航空母舰领域，随着计划之内的第二艘075型两栖攻击舰“广西”舰的服役，中国海军距离追上法国海军，成为世界上两栖攻击舰数量的第二大国只剩一艘舰的差距，而考虑到075型的吨位级性能远优于法国的“西北风”级，中国海军的两栖突击作战能力显然要比法国更加强大。至于早已成为公开秘密的中国海军第三艘航空母舰，目前正在上海江南造船厂内进行下水前最后的建造过程。作为中国海军第一艘装备弹射器的真正“超级航母”，这艘航母不仅意味着中国海军航母力量的全新开始，也意味着除了美国以外，终于有了第二个国家凭借自身的力量加入了超级航母俱乐部，到那个时候，充满了各国先进战舰的西太平洋海域，自然会更加热闹起来。

乌克兰的“第二轮战争”

本周，随着俄军与顿涅茨克人民军在马里乌波尔地区的作战行动，这一地区的乌军所面临的情况正在急剧恶化。按照俄罗斯国防部长绍伊古21日向俄总统普京报告的情况，俄军及顿巴斯武装已经“解放”马里乌波尔市，残余乌方武装分子目前还盘踞在亚速钢铁厂区内。而根据俄军目前的安排，俄军将对马里乌波尔钢铁厂等最后的一块工业区内的乌军进行封锁，同时进行火力打击而并不打算强攻，而是根据实际情况选择为剩余的2000余名乌军提供离开的通道。

从严格意义上说，还有数千人乌军没有消灭，一个面积达到5平方公里的钢铁厂没有攻占，俄军对马里乌波尔的“占领”多少有点名不副实，不过俄军对于这最后的钢铁厂不愿趁热打铁，也说明了俄军对于夺占这一地区的认知：一来钢铁厂地形复杂，不仅有大量钢铁和钢筋混凝土的复杂建筑，还有复杂的地下设施，再加上为数不少的乌军，将其完全清缴需要大量兵力，同时在短兵相接的逐屋战斗中，俄军不仅无法发挥在技术兵器上的火力优势，反而会受到不小的兵员伤亡。目前这里与乌军其他部队相隔数十公里，无法通过地面或者空中方式获得支援，乌军也很难在没有制空权的环境下调集足够的机械化部队并且对此地展开救援。而按照俄军有关当地乌军只有半个月的给养的情报来看，乌军面对俄军的围困也不可能无限制困守下去。对于在乌克兰战场上基本不缺装备，但却显然缺乏可用作战兵力的俄军而言，动用大规模兵力攻占钢铁厂不是不行，但是“没必要”。

这种在城市进攻作战中打到坚固设防地域之后“围而不打”的手法，对于观察近年来全球各地军事行动的观察家们而言并不陌生。在叙利亚内战的后半段中，在俄军支持下的叙利亚政府军在阿勒颇、伊德利卜、东古塔等多个地区发动对叙利亚反对派武装的进攻作战时，也往往会在攻击到一定程度时，与反对派武装进行“礼送出境”的谈判，而这种谈判的最终结果，往往就是几百甚至数千反对派武装人员放下武器，神情轻松地坐上安排好的大巴离开战区，叙利亚政府军则能在控制相关区域的同时减少损失。叙军的这种策略的根源与俄军基本一致，即叙利亚军队在这一时期也缺少精锐步兵部队，不愿意在激烈的城市巷战中将他们损失掉。不过俄乌战争的情况毕竟与叙利亚内战有着本质不同，俄军的围困能否取得预料中的效果实际上还需要进一步地观察。

随着马里乌波尔地区的战事基本稳定，俄军先前在这里作战的部队除了留下来封锁和监视钢铁厂的部队外，基本都可以暂时退出战斗，前往后方地域，补充先前作战中损失的兵员和技术装备，同时对部队进行修整，以利于接下来的后续作战。类似的重新部署此前也在基辅方向上上演过，只不过在基辅俄军是退却后进行的重新部署，而在马里乌波尔，俄军是在战线后方基本消灭了当地守军之后腾出了重新部署的力量。如果俄军将这些部队未来也投入到乌东正面或者扎波罗热方向威胁乌克兰军队的侧翼，对于乌军而言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对于乌克兰军队而言，虽然乌克兰通过国内大规模的彻底动员，在人力上已经深度发掘了乌克兰本国的战争潜力，但乌军在技术装备上的短缺问题则因此显得更加突出。开战之前乌克兰军队就因为2014-15年的损耗和随后7年的持续扩军，虽然大规模发掘了乌克兰国内的苏联遗产，在技术装备上还是呈现总体偏紧的状况。开战之后，虽然乌军针对俄军后勤线的小规模渗透和破袭不乏亮点，但在技术装备上的损耗也相当严重。俄军在撤军修整后能够通过各种仓库里苏联时代的次一等装备补足部队编制，乌克兰想要恢复这些部队的技术装备甚至给动员出来的新部队足够的装备难度就大得多。某种程度上，来自西方的援助甚至是唯一可行的渠道。

这样的情况下，就不难理解乌克兰向欧盟提出的军事援助需求清单为什么会如此“狮子大开口”了。一来，最近互联网上流传的这份军援需求清单的提交时间是3月11日，当时乌克兰正处于基辅受到威胁，战局上远比现在看起来凶险的“危险时刻”，对于武器装备的需求规模有应激性的迫切感；二来西方国家对俄罗斯的一系列制裁纷纷实施，也让乌克兰对于自身地位有了明显的高估。如此一来，乌克兰干出这种沿街乞讨的时候不要两碗烂肉面而是张嘴开始背诵传统相声《报菜名》的事情，也就不难理解了。

也因为这份军援需求清提出状态的“不冷静”，我们才能多少理解清单中诸多匪夷所思的内容，以及随后欧洲国家围绕它做出的不少更加光怪陆离的操作。比如清单中向欧盟索要36架苏－27和36架苏－27M战斗机，多达20套的S-300防空导弹系统，以及12套“山毛榉”防空导弹。这些装备除了美国的少量样品和欧盟的原华约国家有少量S-300之外，其他的装备欧盟只能从诸如阿尔及利亚、叙利亚、委内瑞拉、白俄罗斯甚至中国采购才有可能获得。这样的需求别说欧盟不可能满足，乌克兰提得出来就表明他们对具体能要到什么毫无概念。而清单中乌克兰对主战坦克的需求中则有一条明明白白地写了要200辆“豹式坦克”，这个故事的后续就引出了德国一度探讨要援助乌克兰上世纪60年代研制的豹1坦克的笑话。毕竟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德国在战后研制过两代技术差距极大的豹式坦克，根本不是“都是豹式”这样打马虎眼能解决的。提出这样的需求并且得到这样的回应，一来说明基辅真的不懂该要说明，二来也很可能表明德国对于军援乌克兰愿意敷衍到什么程度。

从目前的情况看来，欧盟和北约国家还是多少向乌克兰提供了一部分“力所能及”的重装备援助。捷克已经向乌克兰援助了10辆T-72M坦克和10辆BVP-1步兵战车；美国则向乌克兰援助了包括155毫米牵引榴弹炮和M113装甲车在内的一些重装备；法国慷慨地邀请乌克兰派人来学习 操作“凯撒”自行火炮，但一方面没说给多少门，二来只培训40人的规模让人对援助火炮的数量也很悲观；斯洛文尼亚倒是有意将本国的M84坦克（T-72的南斯拉夫生产型）援助给乌克兰，但前提更加鸡贼：要从德国获得最新的豹2坦克和拳击手装甲运兵车作为补偿……目前已经到账的武器即使加起来，也很难编成2个满编的机械化旅投入战斗，而这些来源各异、状态不同的万国装备能在战场上发挥什么作用……实在也令人难以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