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  凡

近日，美国防部新闻网站发表文章表示，将在2022年推出新型战略轰炸机B-21“突袭者”，并称其可以真正意义上代表21世纪隐身轰炸机。

战略轰炸机凭借突击力强、航程远、载弹量大、机动性高等特点享有“空中堡垒”之誉，作为冷战结束后发展的战略轰炸机，B-21“突袭者”被赋予厚望。该型战略轰炸机被美空军高度关注的背后，也潜藏了美空军对自身战略轰炸机现状的“担忧”。

空中堡垒“退化之危”

自1915年2月12日，世界上第一款轰炸机“伊利亚·穆罗梅茨”扑向德国前线阵地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其在各国军事战略中的重要地位。战略轰炸机以中、远程轰炸机为主，执行战略级轰炸任务，美军的战略轰炸机发展主要经过了三个时期。

在采用活塞发动机的时期，美军先后研制了B-17“飞行堡垒”、B-24“解放者”、B-29“超级空中堡垒”等6型战略轰炸机。它们有的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为美国立下了赫赫战功，其中B-29更是凭借在日本广岛、长崎投下原子弹改变战争局势的行动，奠定了战略轰炸机在核“三位一体”体系中的重要作用。

进入喷气式发动机时代后，战略轰炸机航速和升限不断增加，迎来了发展黄金期，先后服役有B-45“龙卷风”、B-47“同温层喷射”、B-52“同温层堡垒”、B-58“盗贼”、A-5“治安官”、XB-70“女武神”、B-1“枪骑兵”等型号。这一阶段，战略轰炸机的安全性与隐蔽性得到了极大程度提升，挂弹方式与载弹类别更得到了进一步拓展。但随着对手地面防空火力提升、雷达侦测能力提高、高速战斗机威胁增大，超音速战略轰炸机的优势遭到了进一步削弱，寻求新的突破方向成为美方战略轰炸机发展亟待解决的问题。

在强烈的现实需求影响下，隐身战略轰炸机时代B-2“幽灵”应运而生，它凭借极低的雷达反射面积和丰富的携弹组合能力牢牢占据着美战略轰炸机队伍的一席之位，也正式拉开了隐身战略轰炸机的序幕。

在历史经验与现实要求的综合作用下，美空军最终保留B-52H、B-1B、B-2A构成了当前的战略轰炸机部队。

据有关数据显示，美空军现役战略轰炸机数量已从冷战结束时期的400余架下降到如今的140架，其中B-52H现役75架、B-1B现役45架、B-2A现役20架，除去维修保养与日常训练的数量后，可随时出动的分别有27架B-52、13架B-1B和8至10架B-2A，这已经无法完全满足美全球战略需求。再加之改装运输机、民航机周期较长，美空军在短期内已无法实现常态现役220架次的构想。

2021年9月，17架B-1B集体退役，美空军高层借此为B-21造势以捍卫自身形象，反倒引起多方对美战略轰炸机部队的能力质疑。美有关专家预测，假设B-21能以理想状态在2022年底服役，以每年5-10架的速度列装，并按计划不断替换B-1B与B-2A，也要到2040年前后才能达到当前美空军构想的常态服役220架的状态，再加上当前飞机老龄化程度加剧、近年来事故频发，美战略轰炸机力量的“退化”之危或已近在眼前。

“三剑客”步履蹒跚

如今美军现役的B-52H、B-1B、B-2A分别代表三种打击理念。

远程亚音速喷气式战略轰炸机B-52H主要搭载联合直接攻击武器、反舰导弹、空地导弹等实施防区外打击，未来有望成为高超音速导弹的发射平台。隐身战略轰炸机B-2A是目前世界上唯一的隐身战略轰炸机，主要负责突防打击，在突破对方防空圈后以各型攻击导弹或精确制导炸弹打击地面目标。而采用可变后掠翼设计的超音速战略轰炸机B-1B则兼有上述两者的优势，可在两种方式中灵活变通，虽然可搭配使用多种武器，但翼下不可挂弹，限制了弹药携带数量。

这三型轰战机的作战性能、设计理念、制造工艺仍走在世界前列，但也无法改变它们当前的困境。

首先是各自矛盾越发突出。B-52系列自上世纪50年代就已列装部队，虽然执行过多次大型任务，但其机动性欠佳、无隐身能力、突防能力较弱的问题很难弥补，防区外打击以及翼下挂弹已从其优势特点转变成为仅存长处。冷战结束后至今，B-1B的出动率最高，这也导致其损耗率远高于其他两种轰炸机，有情报指出，当前美空军仅有6架B-1B具备完全作战能力。大量退役虽然为现役轰炸机节省了不少维护经费，但数量减少令其陷入出动强度增大，机体损耗增加的恶性循环，再加上无法挂载大型弹药的桎梏，B-1B的服役寿命正在大幅衰减。最年轻的B-2A由于使用成本过高、维护难度较大，一直被束之高阁，而敌方雷达探测技术的进步以及自身空中加油会暴露位置，其突防优势正在不断衰减。

其次是作战运用越发受限。面对越发先进的防空系统，三种战略轰炸机原本的优势正逐渐遭到破解：B-52H面临严重的“发现即被击落”风险，其使用范围被限制在了敌防区之外；B-1B高空超音速突防难度节节攀升；B-2A的先进技术和昂贵成本决定了其只能小规模突防。原本根据作战理念与需求进行高低搭配的部署格局也因为在这三者趋于单一的用途，遭到了严峻挑战。再加之美国国家战略转变后，战略对弈双方军事实力差距不断变小，曾经“地毯式倾泻”作战方式也已不再适用，发挥各自特长的机会将逐渐增多。届时B-52H与B-2A又将面对弹药携带或库存数量有限、保留自身优势情况下打击纵深有限、易受干扰影响打击效能等问题，而B-1B则因为高、低空高速突防成功概率大幅度降低，只能在低防空威胁条件下出动。

可以说，美战略轰炸机“三剑客”正在遭受“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时代质问。

“突袭者”任重道远

B-21命名为“突袭者”，相当简洁地阐明了其使命定位。从目前披露的相关资料与机体效果图来看，B-21同B-2A外形相似度较高但体积与载荷有所减小，隐身性能与飞行速度在B-2A的基础上有所增强，配合相控阵雷达干扰技术与可见光隐身涂层，B-21被侦测或目视发现概率将大大降低。

它的又一大优势在于成本相对较低。从F-22“猛禽”到B-2A“幽灵”，都受限于高昂的购买价格与使用成本，所以两者“年纪轻轻”便被宣布了退役结局。在这样的历史经验指导下，B-21走上了一条与F-35相似的道路：采用更加耐用经济的涂装材料、兼容性与操作性更强的电子系统、更加小巧灵活的机身设计等等，所以不少专家认为B-21与F-35将成为未来美空军的两大主力。

 “突袭者”之名与其性能特点也密切相关。从现有的资料来看，作为战略轰炸机的B-21具备有限的空战能力和电子战能力，对敌毁伤能力与生存能力得到了强化，但有限的载弹量又决定了其作战用途。可以大胆预测，B-21将成为紧盯高价值目标突防打击的“猎手”。

B-21的问世，也将进一步打破美战略轰炸机高低搭配的配比格局。高低搭配是美空军常见的一种搭配方式，主要是通过组合使用各占胜场的同类型装备，最大限度消除作战空白，例如战略轰炸机的“三剑客”组合、歼击机F-15搭配F-16、F-22搭配F-35等等。在美空军的计划中，B-21将在未来全面取代B-1B和B-2A，最后形成B-21搭配B-52H的隔代搭配组合，一方面以防区边界为划分的作战分工，使两者的作战方向与用途更加专精，另一方面为B-52H这位“老前辈”留下足够的发展空间，便于未来两型战略轰炸机的升级研发或更新迭代，最大化战略轰炸机发展的经济效益。

有趣的是，B-21的命名背后还有一段“隐喻”。2016年9月19日，时任美空军部长黛博拉·詹姆斯邀请一位名叫理查德·科尔的101岁老兵宣布了B-21的名称，而这位老兵曾参与过二战时期的“杜立特尔突袭”行动，这场奇袭对太平洋战局产生了深远影响。命名灵感源自于此的B-21也因此被多国专家视为美空军意欲重返亚太的“内心写照”。

面对美国B-21隐形战略轰炸机的发展，俄罗斯也不甘示弱。2021年12月21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在国防部年度扩大部务会上指出要加快研发PAK-DA隐身战略轰炸机。该机型的研制虽起步较晚，但在计划上与美B-21列装时间相同，也被多国专家认为是未来美俄间战略制衡的重要手段。

一边是自身发展的结构性问题，一边是遏制对手的战略之需，B-21对美战略轰炸机发展的重要性可见一斑。虽然B-21可能为未来美获取空中力量或大国竞争带来很大的优势，但在短期内无法改善美战略轰炸机发展式微的隐患。同时，我们也必须清楚的看到，当前美空军战略轰炸能力依旧强大，丰富防空层次、进一步限制敌战略轰炸机活动范围、加快发展具有自身战略轰炸机仍是应对强敌的主要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