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7月,墨西哥左翼国家复兴运动党候选人洛佩斯·奥夫拉多尔当选总统成为一个标志性事件——这是左翼政党40年来首次在一向亲美的墨西哥执政。
杨建民认为,2021年疫情在拉美继续蔓延,加剧当地民众对经济衰退、贫困、腐败、缺乏工作机会等问题的关切,减少卫生部门支出等右翼政策的负面作用也凸显了出来。
拉美民众开始反思右翼新自由主义的弊端。
周志伟则表示,拉美左翼的复兴与美国在过去10年、尤其是特朗普执政时期对拉美的忽视也有一定关联。
“当拉美国家面对经济民生难题时,它们没有得到华盛顿政策的积极回应。而特朗普在移民问题上又对拉美多国表现出排斥甚至鄙视的态度,这在一定程度上激化了彼此的矛盾。而长期以来,‘独立自主的拉美’‘和美国保持距离’一直是左翼的政治主张。”
并非“粉色浪潮”的简单回归
这一轮拉美左翼的复兴并非是“粉色浪潮”的简单回归。
“千禧左翼”,墨西哥政治分析人士瓦斯奎斯这样形容博里奇。
在他看来,这名致力于应对气候变化、缩小贫富差距的年轻人是拉美新左翼的代表——上一代左翼通过工会和社会主义运动获得支持,而新左翼在保有这个“基本盘”之上,通过社交媒体获得更多影响力。
另外,与此前的“粉色浪潮”相比,新左翼更加拥抱绿色环保、女权主义、少数群体平权运动等潮流,这能获得更多年轻选民的支持。
女性是博里奇的主要支持者群体之一
“在蜂拥而至的选民中,有人向博里奇抱怨,在智利公立医院看病等待的时间太长,护理条件也非常糟糕。有些书卷气的博里奇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说出来,如同烧开的水壶喷出‘白气’一样。‘这让我们愤怒’,他握紧拳头说,‘让我们把愤怒化为行动。’”彭博社这样描述博里奇和支持者交流的场景,并评论说,“这是对不平等的愤怒”。
周志伟对《环球时报》记者分析,与查韦斯一代的拉美左翼人物相比,新左翼的政治开放度可能更高,因为他们需要争取更多政治力量的支持,所以在意识形态上或更温和、包容。
“比如博里奇的竞选纲领有明显变化,前期提出的一些较激进的措施后来出现缓和的趋势。”
“未来几年,拉美左翼将经历重要时刻,他们必须证明自己能够成为社会引擎。”杨建民说,他们要平息当地人对政府在经济中发挥作用的方式的不满,并改善民众的生活条件。
他们还要展现自身的政治管理能力,以获得制度权力空间,同时不放弃与社会运动的联系,以便再次赢得选举。
“新左翼上台后能否完成对新发展模式的探索至关重要。”杨建民对《环球时报》记者表示,在上一个执政周期里,虽然左翼在民众中赢得很高声望,但他们没有重视对国家的塑造,尤其在军队、警察等领域没有进行必要改革,因此最终不但没有完成替代新自由主义的目标,反而自己陷入执政困境。
而左翼的复兴并不意味着右翼的“大溃败”。
周志伟认为,在“向左转”的表象之下,是左右翼力量在拉美仍整体保持均势。以秘鲁和智利为例,虽然右翼未赢得大选,但其在社会上的支持率不可小觑。
智利大选右翼政党候选人卡斯特的支持者
“从卡斯特罗和切·格瓦拉时代起,拉丁美洲在世界进步主义者的想象中就具有不寻常的影响力。在今天的拉美,新兴的‘绿色浪潮’和此前的‘粉色浪潮’汇集到一起。”半岛电视台称,尽管每个国家的情况并不完全相同,但观察这股潮流将去向何方是非常有趣的事情。
美国正在失去拉美吗?
这一轮拉美左翼“回潮”对中美意味着什么?
周志伟对《环球时报》记者表示,相较于右翼,拉美左翼与中国在价值观和意识形态上相对更接近,一些国家的左翼执政联盟中就包括共产党。
除此之外,左翼更注重南南合作,这意味着,中国在全球层面的“朋友圈”可能更大,在推动国际关系民主化、扩大发展中国家话语权等方面,中国或能得到更多支持。
杨建民也认为,整体来看,左翼的复兴对于中国与拉美的关系来说是一个“利好”。
中拉政治合作将会加强,拉美一体化有望被重新激活,外资进入拉美或更容易。
但杨建民同时提醒,部分拉美左翼也有可能提高对外资环保评估的标准,一些中企或将面临重新谈判合同的风险,并且需要重新调整利益分配。
目前,已在拉美执政的左翼政治人物大多对中国持较友好的态度。
在美国等西方国家试图打压北京冬奥会的背景下,2019年上台的阿根廷总统费尔南德斯将访问中国并出席北京冬奥会。
费尔南德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