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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想“晋三”就吃瘪 安倍身处一个什么局?

    2021-11-22 09:19:10 来源:观察者网

    大家好,我是在观网陪你看日本的谷智轩。就在上周,在自民党最大派阀——清和会的干部会议上,会长细田博之表示,他已经决定了,由安倍来当新会长。话音落下,迎接他的不是热烈的掌声,而是死一般的沉默。两天后,安倍正式接管清和会,王者归来,准备“晋三”,但他的部下们却似乎并不欢迎。这是为什么呢?要弄明白这一点,就必须深挖日本派阀政治的“底层逻辑”。本期《消化一下》就带大家看看,日本统治集团的恩怨纠葛。

    在日本,“政治家”和“官僚”,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政治家”指选举上台的议员,负责大政方针的制定,相当于我们节目的老朋友哈克。而“官僚”指通过考试进入省厅的公务员,负责执行政客定下的大政方针,相当于汉弗莱。明治维新以来,“官僚”的地位,都是远高于“政治家”的。这一点不难理解,“政治家”是民选的,代表地方豪强和乡贤的势力,相当于“外朝”。而官僚们经选拔进入省厅,直接效忠天皇,相当于“内朝”。自民党是日本的执政党,正所谓“党内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而自民党内的“小组织”,就叫“派阀”。自民党有七个派阀,但在政坛能说上话的,如今只有三派,那就是以安倍晋三为首的清和会,以岸田文雄、麻生太郎为首的宏池会,以及以茂木敏充为代表的竹下派。记住这三派的关系,日本政坛的权力斗争,就不难理解了。

    安倍派最有代表性,我们先从安倍开始说。安倍的势力继承自他的祖父岸信介,岸信介从东京大学毕业后,成为一名官僚,进入“商工省”。1936年,岸信介到了所谓的“新京”,也就是现在的长春,聚集起了一批“革新官僚”,通过学习苏俄,搞计划经济与总动员体制,成功在“伪满洲国”建立起初步的工业体系。

    官僚是有极限的,1940年,岸信介不当官僚了,回东京“弃官从政”,进了东条英机的内阁,成为商工大臣。岸信介提拔追随自己的“满洲系”官僚担任要职,把“商工省”变成自己的地盘。随着日本在战场上节节败退,物资供应越来越紧张,1943年,“商工省”升级为“军需省”,统筹战时经济、采购军火物资,与“海军省”、“陆军省”齐名。岸信介也一路高升,权倾朝野。

    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为了避免被清算,“军需省”的官僚们灵机一动,只花了10天,就把名字改回了“商工省”,这可能是日本官僚效率最高的一次。仅仅4天后,“麦天皇”的飞机降落日本。“改名”这招真的很管用,美军初来乍到,不熟悉日本的官僚系统,只是简单地把部门名字翻译翻译——就你叫陆军省是吧?给我解散了!你是海军省?一起坐牢去吧!几个大财阀、政治家也一并进了监狱。但给法西斯筹措资金、制造舰船大炮的“军需省”官僚们,却毫发无伤,躲过了清算。只有岸信介一个人被捕,但很快也在“满洲系”官僚的力保下释放了。你美国抓战犯,跟我一经济官僚有什么关系?

    战后,美国要对日本搞“民主化”。但谁来执行呢?“老政治家”们还在坐牢,新成立的政党又没有民间基础,改造日本的任务,就落到了官僚肩上。官僚们摇身一变,从“天皇的侍从”变成“麦天皇的侍从”,纷纷参加选举,成了“政治家”。1953年岸信介当选众议员,4年后成为日本首相。而岸信介的后台,正是商工省的官僚们。不过这时候,商工省又改名了,叫“通商产业省”,简称“通产省”。岸信介又提拔曾经手下的“满洲系”官僚担任通产省的要职,给他们大量的资源和预算,势力如日中天。

    通产省,差不多相当于我国的发改委加工信部加商务部,再加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巅峰期掌握两万公务员,预算仅次于掌管财政的大藏省,成员清一色是东京大学的顶级“做题家”。这些做题家运用法律、赋税、金融等手段,综合判断国际形势,扶持优势产业。60年代,通产省整合了汽车、机械和重化工企业。70年代,又拿出400亿日元,统筹日立、三菱、东芝等企业研究集成电路,这些产业日后都成了日本经济的支柱。到了80年代,这些昔日军需省官僚的接班人,再次坐上谈判桌,主导了与美国的贸易谈判。

    岸信介在政坛的势力,如今传到了安倍手上,成了现在的清和会。安倍派有两个特点,一是产业专家,二是军国主义。安倍把经济产业省视作自己的“领地”,他的贴身参谋今井尚哉,东京大学毕业,当过经产省能源厅次长。“安倍女孩”高市早苗,曾经是近畿(jī)大学经济学教授,担任过两届经济产业副大臣,如今被安插到自民党政务调查会长的位置,帮安倍在政策上影响岸田文雄。而岸田内阁的经济产业大臣萩(qiū)生田光一,也是安倍最信任的心腹,帮安倍背过丑闻的锅,如今得到提拔,坐镇安倍的经济产业省。而岸田政权的首相秘书官嶋田隆,同样是东京大学毕业的经济产业省事务次官,私下里和今井尚哉往来密切。这些人都是经济专家,有资格说“Nobody knows economy better than me”!另一方面,也是安倍在岸田政权中安插的“内鬼”,帮安倍控制台上那位首相。

    讲到这里我插一句,1961年,一个前日本军官在韩国发动政变,改名为“朴正熙”。朴正熙政变后,率领幕僚造访岸信介,得到了他的指导,回国后遵照指示,开创了名为“汉江奇迹”的经济腾飞。想听我们细讲这事的观众,可以在公屏扣个1,或者(三连手势),说不定很快我就把这坑填了。

    再回到第二点“军国主义”,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吧。安倍派出身的两届首相,小泉纯一郎和安倍晋三是什么人,懂的都懂。岸信介曾在回忆录中暗示,自己只是出于经济发展利用美国,但打心底里,并不相信美国人。1960年,岸信介强行修改《美日安保条约》,把一份无限期的驻军协定,变成了一份10年续约一次的双向防卫条约,还删掉了“允许美军镇压日本国内暴动”等规定,使日本在理论上有了赶走美国驻军的权利。为了阻止岸信介,美国资助日本左翼,煽动30万人围攻国会。然而岸信介以自己下台为代价,强行通过了决议。

    岸信介倒台后,本期节目的第二个派阀“宏池会”就登场了。宏池会可以追溯到麻生太郎的祖父吉田茂。吉田茂是美国扶持的代理人,很熟悉西方的那一套理论,是岸信介的死对头。岸信介只崇尚国家计划和统治经济,压根不信什么“民主人权”和“自由市场”,但吉田茂信。吉田茂主张日本在美国的保护下发展经济就行了,要拥抱“自由民主”,闷声大发财,深得美国人心,是“爸爸”钦定的主流民意,所以也叫“保守本流”。而像岸信介那一小撮反美份子、“法西斯余孽”,美国人很讨厌,所以也叫“保守旁流”。岸信介罪大恶极,搞得百姓怨声载道,需要一个儒雅随和的政客来平息不满,这个人就是吉田茂的门生、大藏省出身的财政官僚池田勇人。池田勇人承诺,要在十年内使国民收入翻倍,借经济发展,把民众注意力从政治上挪开。池田勇人的后台大藏省,差不多相当于我国财政部加国家税务总局加银保监会加证监会加海关总署,再加国家外汇管理局。

    大藏省与岸信介的通产省紧密配合,为通产省提供无限的资金。通产省则制定产业政策,在全国大兴土木,建造桥梁、道路和水坝。企业里,资本家对员工许诺终身雇佣与年功序列制,用不断提高的薪水,换取职工的忠心和工会的沉默。在农村,农协和农林水产省相互勾结,抬高粮食价格,贿赂农民的选票。1964年,日本举办奥运会,新干线也开始运营,向全世界宣告从战争中恢复。池田勇人的“收入倍增计划”只用了六年,就使日本人平均收入翻了一番。民众忙着赚钱,不再关心政治。慢慢地,农民和企业职工退出了左翼政党的社会运动,只剩一群空有满腔热血的学生。

    池田勇人带来的另一个结果,就是自民党成了官僚的天下。官僚们制定政策、补贴市政工程,帮政治家收买选民。政治家只负责演讲拉票,保证这一分赃体系被不动摇。官僚们能够自行决定局长、次官等人事安排。每个想当首相的大臣,都要想办法收买忠于自己的官僚,培养自己的地盘。政治家们制定的大政方针,官僚们想执行的就执行,不想执行的就“变通”执行。日本曾有个制度叫“下凡”,意思是如果你晋升失败、或是退休了,就能作为董事或顾问“下凡”到企业,工资翻好几番。换句话说,只要通过公务员考试,进入官僚集团,你就成了“人上人”,无论时代和环境怎么变,永远稳赚不赔。

    池田勇人在政坛的势力,就是如今岸田文雄的“宏池会”。宏池会绰号自民党的“公家”,也就是“公务员集团”。宏池会出身的首相,像池田勇人、宫泽喜一、大平正芳,都是官僚出身的“顶级做题家”,后来才转行搞的政治。“做题家”们的共同特点是学历高,也擅长制定政策,但讲话普遍都很无聊。这些政客,往往有着“因地制宜”的道德准则,只在乎赚钱发展经济,没什么强烈的意识形态。

    而宏池会最大的问题,就是“分裂”。1999年,河野洋平、麻生太郎等人,在派阀继承人斗争中脱离宏池会,自立山头。河野洋平退出政坛后,把“小山头”交给了麻生太郎,所以说河野是麻生的大恩人。麻生继承派阀后,通过合并“山东派”、“甘利明帮”等势力,逐渐把一个十几人的小派阀,发展成了50人的大派阀。河野对麻生有知遇之恩,他儿子河野太郎又是麻生派中的青年才俊,于情于理,麻生迟早要把派阀还给河野家。但如果这么做,又会引起甘利明这些后来加入的大佬不满,甚至引发派阀内讧。于是,麻生干脆耍起了“拖字诀”:三年之后又三年,派阀迟早是你河野的!

    而另一方面,麻生的派阀与岸田的“宏池会”师出同源,理念相近,还都将财务省视作自己的“领地”。麻生当了9年财务大臣,被财务省官僚尊称为“财务省的守护神”。而岸田的妹妹嫁给了国税厅长官,表哥当过财政官僚,更是和财务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岸田有一次在油管直播,被热心网友亲切问候:“你是不是财务省的狗啊?”作为吉田茂的外孙,麻生一直希望跟岸田捆绑,恢复“大宏池会”,重振祖上的荣光。麻生有50人,岸田有42人,两派合并就有92人,力压掌控90名议员的安倍。在总裁选举中,麻生没有支持恩人的儿子河野太郎,而是卖了个人情给岸田,就是这个原因。

    但无论是安倍的“安倍派”,还是岸田、麻生的“宏池会”,背景都是日本的官僚集团。有没有不那么“官僚”的政治集团呢?还真有过,这就我们要讲的第三个派阀:竹下派。

    竹下派的前身,是田中角荣的派阀。田中小时候很穷,只读过小学,20岁被抓去前线当了“太君”,靠装病退伍溜回了东京,娶了个离异的富婆。日本战败后举行选举,田中靠“钞能力”进了国会。与他同期的自民党政客,大多是官僚出身,说话谨小慎微,令人昏昏欲睡。而代表左翼的政党,张口闭口就说大企业、资本家的坏话,自诩是庶民、农民的代言人,自己却住在城里,嫌农村票少,不和农民打交道。只有田中会戴着斗笠扎着绑腿,到山旮旯里听取农民的意见,和他们一起喝酒,一聊就是好几个小时。田中没什么政治理想,买官就是为了挣dollar。但政客赚钱,还得看官僚脸色。为此,田中调查了所有官僚的私生活,通过送礼塞红包搞好关系。有官僚不配合田中,与其他派阀串联,田中就把他调到闲职。东京大学毕业的官僚们,本来就心高气傲,瞧不起田中这个“小学生大臣”,但很快就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1972年,田中成为首相,把日本变成了建筑工地,全国到处在修大桥、水坝和工业园。就连路边的排水沟,都整的跟运河一样深。日本有大量无人问津的美术馆、荒郊野岭的高铁站,和通往无人山区的大桥,都是田中大兴土木留下来的“杰作”。赚得盆满钵满的建筑工人,就用选票来报答他。田中的崛起,威胁到了官僚集团。1976年,田中的政敌——出身官僚集团的福田赳夫,把田中受贿的料透露给了媒体,把田中送进了监狱,还逼他退出自民党。

    福田没有料到,田中在蹲大牢这段时间,势力还在不断扩张,派阀从80多人,膨胀到140多人,得票率不断创下历史新高。农民们都觉得:在日本当官哪有不贪的?但田中却用贪来的钱,给乡亲们带来了好处,这才是实实在在的。现在田中桑被政敌迫害,我们不感恩,反而于心有愧。田中角荣作为“党外人士”,接连钦点了大平正芳、铃木善幸和中曾根康弘三位首相,又在幕后把持了十年日本政坛。1987年,因为田中始终不肯放权,在他脑梗卧床之际,自己手下的竹下登瞅准机会,率领113名议员自立门户,成立竹下派“下克上”,一代枭雄这才就此陨落。

    竹下派继承了田中在基层的威望,但后来因为内斗不断分裂,加之被曝出权钱交易丑闻,导致派阀不断衰弱。2001年小泉纯一郎上台,打着“改革”的名义,疯狂打压竹下派。进入21世纪至今,竹下派再也没有出过新的首相。如今这一派只有两个大佬,一个是担任过厚生劳动大臣和官房长官的加藤胜信,这哥们在中文互联网上绰号叫“加藤小天才”,总之不太行。竹下派唯一有希望成为首相的,就是前几天岸田新任命的自民党干事长——茂木敏充。

    岸田很清楚,他最大的敌人,不是主张改革的河野,而是躲在幕后的安倍。岸田必须拉拢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一言以蔽之,就是“合并宏池会,拆散清和会”。清和会作为自民党最大派阀,有大量后起之秀:下村博文、西村康稔(rěn)、世耕弘成等人,都是老资历政客,垂涎首相宝座已久。安倍掌权近8年,早就引起其他实力派不满,派内分成了“福田系”与“安倍系”两股势力。岸田上台后,提拔福田赳夫的孙子福田达夫,担任自民党总务会长,任命亲福田的松野博一,担任官房长官,让安倍颇有怨言。为了安抚安倍、避免派阀分裂,清和会有名无实的会长细田博之,不得不宣布让位,让所有人团结在安倍的麾下。然而这么做,得罪了其他想当首相的实力派政客,使他们对安倍的不满进一步加剧,军心已然被打乱,分裂的种子也已经埋下。另一方面,岸田不断亲近麻生,瓦解“安倍-麻生”的政治联盟,试图恢复“大宏池会”集团,又找到菅义伟,请他一同应对第六波疫情、协助政权运作,再钦点与菅义伟关系亲密的森山裕、小泉进次郎担任党内要职,拉拢无派阀议员,形成”反安倍包围网“。

    最后,岸田任命竹下派的茂木担任自民党“二把手”,压制安倍安插进自己内阁的“傀儡”高市早苗,同时也想借竹下派这个“地头蛇集团”的力量,动员基层选票,备战明年参议院选举。如果计划成功,岸田就能着手清除安倍的势力,坐稳首相宝座。而岸田一旦失败,安倍就真的要“晋三”了。

    其实,无论是安倍的安倍派、岸田和麻生的宏池会,还是茂木的竹下派,虽然在成员背景与意识形态上各有侧重,但其权力的基础,都是日本的官僚集团。日本首相常常一年一换,但在政策的连贯性上,比某些四年大选一次的西方大国,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政客们在台前拼得你死我活,但真正在运作国家机器的,却是一群“做题家”们。内阁几乎每年都会改组,大臣没时间了解部门的细节,好不容易摸清了门路,又被调到新的岗位上去了。大臣的职责,就是在官僚起草好的文件上盖章,如果坚持要行使法律赋予的权力,实现自己的“政治蓝图”,就一定会遭到官僚集团的重重阻挠。政客和官僚,常常为了权力争得不可开交,但每当你要求日本为一些错误承担责任的时候,这些人又突然消失不见了,开始互相推卸责任:上面的人本意是好的,都是下面的人执行歪了;下面的人也没办法,都是上面的人要求的,大家都不容易,到头来谁都没有责任。有权力而无责任,在这样的政治体制中,最不幸的,其实还是日本人民。

    (责任编辑傅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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